“不行，不能再想了。”
洛清第一时间掐断自己的思绪。
他满身冷汗，摇摇晃晃地从屋顶上站起来。
先前那种感觉让他恐惧到了极点，以至于哪怕现在看起来正常了，仍旧心有余悸。
那是连思维都被剥夺，整个人仿佛打包捆好挤压在一个不到一立方厘米的小箱子里，连身体动弹都无法实现的绝对幽闭。
揉着自己的脑袋，洛清只感觉庆幸。
还好，大脑没有彻底被烧坏，自己还没变成一个傻子。
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
但话又说回来。
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环，纷乱的思绪也渐渐收拢了回来：“为什么我看星星会有这种反应？”
是所有企图参悟星星之的必经之路吗？
但想了想，洛清否认了这个可能性。
如果真的会出现这样的情况，那么观星者不可能不在笔记里面记载。
那么，这是观星者故意的吗？
这倒是有点可能。
一方面，洛清其实和观星者本人没有过多接触，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样的性格。另一方面，观星者可是被“夺舍”过的，他留下来的东西、说不定就被夺舍者动过手脚。
不过因为观星者本人已经不在了，而夺舍者也毫无踪迹可循，所以这一点也无法求证。
“还是有点大意了啊……”
揉着脖颈，洛清的表情有些苦涩。
他到底是被“超凡”给迷了心智，以至于缺少了一些警惕和判断。
不过好在最终也没有无法导致太“糟糕”的结果。
嗯，应该不算……太糟糕吧？
心里这么想着，洛清扭过头。
他看着停靠在肩头的福金，心中不由一定。
“还得是你啊，”刮了刮福金的羽毛，洛清长出了一口气，“如果没有你，我恐怕会面临更糟糕的情况。”
等到理智苏醒之后，他一下就明白了福金之前啄自己眼睛是为了什么。
恐怕是通过某种方法将沉浸在幻觉之中的洛清给拉了回来。
听着他的感谢，乌鸦福金什么话都没有说、只是歪着头，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洛清的耳垂。
就好像是在劝告他，下一次不要这么莽撞一般。
而洛清也笑着点点头：“下次不会了。”
“我会多方求证之后，再作出合理的选择。”
说完，他踉跄着从房顶上面缓步而下。
原先被福金啄出血的眼睛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恢复清明。
随着最后一抹红色消失在面前，洛清终于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明亮。
“……不对。”
揉着右眼，洛清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疑惑：“是不是有点太亮了？”
明明现在是夜晚，周围一片漆黑，可他的右眼看起周围的环境却像是白天一般明亮，与左眼的漆黑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有些不信邪地眨了好几下眼睛，在屡次开眼、闭眼之后，洛清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。
那就是他的右眼现在似乎有了“夜视”的能力。
这大概是他直视了星星，理解了星星，并且被福金啄出鲜血之后所带来的特异变化。
“但就这？”
洛清有些无语：“我脑子都差点被烧光了，结果就给我这么个屁大点的能力？”
不说什么穿越时空、言出法随，好歹也得有个预知未来，或者干脆和福金一样看破虚妄吧？
现在的夜视能力带给他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，晚上看书不需要关灯了？
自嘲地从屋顶上下来，当脚踏在坚实地面的刹那，洛清整个人就惊住了。
因为在房梁的屋檐之下，他的那位超凡家庭教师罗杰，正在以一种近乎于“跪拜”的形式，朝着洛清低头。
“罗杰，你……”洛清刚想要开口。
但下一秒，罗杰就出言打断了他：“少爷！”
他低下头、声音很低沉：“我需要为之前的行为道歉。”
“我之前原本还以为伱是在拿我寻开心，撒谎说自己是下一任观星者，请原谅我的冒犯！”
说着，他朝洛清再次低下脑袋。
他这么郑重反倒是让洛清有些茫然了。
手按着额头，好半天之后，洛清才绷住了自己的表情。
“我宽恕你，”他对着罗杰说道，“这不是什么大事，我还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这种程度。”
这句话一出口，罗杰瞬间就松了一口气。
就在刚才，亲眼看到头顶星星坠落的时候，他一瞬间就明白了“幕后黑手”到底是谁。
开玩笑，前脚才说自己是下一任观星者、后脚星星就掉下来，这之中没有关联谁信啊？！
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，罗杰迅速认怂了。
他倒不是害怕自己少爷记仇，只是纯粹出于对少爷的不信任、还有对观星者的冒犯，才选择道歉。
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件小事，只是罗杰心里有点过不起这关、才上纲上线了一下下。
而现在事情结束了，一切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。
罗杰重新变得吊儿郎当，他抬起头：“不过少爷啊，你这一手还真是……卧槽！！”
在抬起头看向洛清的刹那，罗杰整个人都惊了。
他在洛清的眼前，再一次用之前那样的姿势，朝着洛清低下了头。
这让洛清有些哭笑不得：“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，赶紧起来吧。”
然而。
在他如此说完之后，罗杰的脑袋仍旧深深埋下。
片刻之后，他那沙哑的声音才从臂弯里传出来，回荡在洛清的耳边：“少爷……”
“这次不是我想这么做，”罗杰的声音带着惊恐，“而是我控制不住。”
“我根本，根本不敢去看你的脸！”
罗杰的声音颤抖：“我的理智，我的超凡要素、以及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我……绝对、绝对不能和你对视！”
“不然，我恐怕会遇到比死亡，还要可怕的后果！！”
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下来，打落进尘埃里。
汗水聚集成一汪水潭，在月光的照耀下，显得如同明镜一般。
而在这份天然构筑而出的镜子里，洛清的身姿站立。
汗滴的水之镜面里，洛清的脸上、或者说他右眼的位置。
明亮得如同熊熊燃烧的恒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