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章 眼见未必为实

第143章 眼见未必为实

绍尔看着跛脚流浪汉的胸口，陷入短暂沉思。

灾厄的力量，能够影响灵魂。

黑域之王被称之为古神，其雕像具有唯一性，无法被模仿，这股力量，似乎影响着整个世界，然而，即便具有如此伟力，但玛丽埃拉太太在被转变后，依然能够恢复原样，甚至，已经被转变几天的伊凡，也能够通过炼金术将其转换回来，即便最后的结果让人意外。

拥有多少力量，与使用多少力量，完全是两件事情。

黑域之王雕像的力量本质，或许远不是寻常的灾厄物品能够比较的等级，但黑域之王雕像力量表现出来的方式，却似乎更加温和，不似金矿诅咒一样，肆意破坏，只会影像一部分范围。

绍尔不清楚其中的原因，但根据他处理的委托判断，事实正是如此。

进去，可能会有生命危险，但很大可能不会立即死亡。

绍尔走了进去，走进了这个有着暗淡红光封闭房间，进入其中后，心脏处的压力便得到了明显减轻，只是，进入房间之后，他却感觉整个世界变得有一些奇怪。

房间内的一切，都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，有一瞬间，他似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，然而，无论他如何眨眼，眼睛都没有任何不适感，依然神采奕奕，精力充沛，一如往常。www.qtkg.com.cn 缘岛小说网

忽然，穿越前观看电影的一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，那是一部红蓝3D电影，需要佩戴3D眼镜才能顺利观看，没有佩戴眼镜则会看见重合在一起的画面，仿佛带有重影，现在他的眼中，房内的景象正是如此。

无论是躺在角落的跛脚流浪汉，还是流浪汉身边骇人的心脏，甚至还包括墙壁，窗帘等，全部都有同样的情况。

这个房间不正常。

绍尔下意识使用空气感知的能力，探测房间内的情况，接着，他惊讶地发现，他竟然探测到了周围存在着人的痕迹，而且，范围远大于房间本身的空间，而是到达了更远的地方。

更奇特的是，空气感知传回来的反馈，十分奇怪。

正常情况下，空气感知能力会以自身为中心，呈圆形向外扩散，将探知到的情报——多为呼吸，传递回来。

整个过程是一个连续的过程，因为空气无处不在，然而，在这个诡异的房间内，空气感知传回来的感觉却并不连续，而是一段一段，像是空间被切割开来了一样。

“快拿走……”跛脚流浪汉见到绍尔站在原地不动，眼中十分激动，仿佛迫不及待想要脱离苦痛的海洋。

与此同时，心脏被压迫的感觉再次逼近，但这一次，情况完全不一样，他似乎能够感觉到，压迫心脏的力量，是从哪一个方向传来，而自己又该如何躲避这股力量，这些技巧，仿佛在进入这个房间开始，便已经融会贯通，不需要去记忆，也不需要去理解，只需要去做。

绍尔向左走了两步，向前走了一步，又向右走了一步，其中，每一步都踏出了极为固定的距离，似乎有一把尺子在其中丈量，精准的区分着一切。

心脏的压迫感顿时减轻。

绍尔知道，整个房间都已经被黑域之王的雕像影响，一如曼斯家的房屋，而且，这次的影响与曼斯的房屋完全不同。

见到绍尔的动作后，跛脚流浪汉脸上表情一变再变，他先是惊讶，然后是欣喜，泪水似乎出现在了眼眶当中。

心脏的压迫感再次传来。

绍尔继续躲避，依然是方向不同的走动，几个轻微的走动，便安全躲开。

一种很奇妙的感觉。

他的内心带着些许惊讶，但又感觉理所当然。

这更像是黑域之王雕像赐予进入这个房间的人的能力，

“够了，我是为了你体内的黑域之王雕像而来，你正好想摆脱痛苦的根源，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，你为什么还要攻击我？”

这次停下后，他开口问道。

现在他没有动手，并非担心跛脚流浪汉改变心意，而是担心黑域之王的力量，这种超越凡人理解的力量，更需要小心谨慎。

“我无法控制……”跛脚流浪汉说出了原因。

无法控制自己夺取心脏的欲望？

绍尔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黑域之王雕像上，雕像的位置正是心脏处的位置。

作为一名普通人，跛脚流浪汉根本无法承受这股力量，现在的跛脚流浪汉，很难认为是他掌控了力量，还是他被力量所掌控。

绍尔举起了右手，正准备开始蓄力，然而，突如其来的危险感却让他放下了手中的动作，危险的来源，似乎是这个房间的警告，如同他突然掌握能够躲避未知攻击的方式一样，全部来自于这一房间。

既然强力的攻击手段在房间内不被允许使用，那么，只能换成更为普通的方法。

绍尔迅速向前走去，他刚走几步，便惊讶地发现，自己与跛脚流浪汉之间的距离，竟然比之前更远，他向前行走，非但没有靠近跛脚流浪汉，反而正在远离，仿佛他走的方向完全错误。

与此同时，心脏处的压迫感再次传来，这次，比之前几次都来得更为迅速。

深呼吸期间，绍尔依旧凭借房间赋予他的理解，躲避了这次攻击，但他知道，再这样下去，他或许来不及躲避。

“怎么靠近伱？”绍尔问。

跛脚流浪汉浑浊的眼睛微微转动，接着，缓缓吐出两个字，“重影”。

绍尔听到后，顿时明白过来，进入房间后，他便感受到了重影，另外，躲避夺取心脏的攻击的方式也十分奇怪，需要进行相对固定的路线移动，仿佛，在这个空间里，两点之间距离最短的不是直线。

顿时，一个想法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。

只是刚才发生的事情，的确无法做出判断，但再加上这栋房屋的主人的身体能够分开这一点，灾厄影响的究竟是哪一方面，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眉目。

房间内的空间结构，很可能出现了异常，只有个理由，才最能同时解释所有的异常。

“原来如此，这个房间的空间结构，出现了异常，虽然刚才看似是我朝你走去，但这只不过是视觉上的错觉，导致了我的方向错误，所见，并不是真相，因为人能够看见的范围有限，所以，当遇到眼睛无法传递给大脑的画面时，理论才是唯一的出路。”

看不见，摸不着，他身处的奇异空间，正如空气一般，的确存在。

“但前进总有一个方向，重影，就是靠近你的方向吗？”

绍尔动了起来，他开始尝试各个方向，在某些点位的某些方向，重影开始变多起来，刚开始只有三到四个重影重叠在一起，走到后面，重影几乎达到了十几个，而此时，他站的位置，竟然是与跛脚流浪汉相对的角落。

而且，走到这一步，他似乎逐渐开始理解夺取心脏的能力。

绍尔看着眼前的墙壁，随着重影的增多，房间内的墙壁出现了异样，他发现自己能够直接看见墙壁的内部，能够看见墙壁使用的材料，甚至能够看清墙壁内侧的杂质，而且，他知道，这并不是透视的能力，而是整面墙都被展开了一样，将所有的面都同时展示在了他的眼前。

更离奇的是，他发现自己只要伸手，将能够将墙壁内的杂质拿出来，并且不破坏墙面。

他伸出手，从中拿出一颗十分微小的黑色颗粒，在重影之中的一面，这颗黑色颗粒正是墙内的杂质，而他将其拿出之后，墙面没有任何损坏，也没有任何修复的痕迹，仿佛，他能够直接穿过空间，将墙内的杂质取出来。

这一点，正和之前死去的流浪汉一致，心脏被直接从体内取走，却没有留下任何外伤的情况一致。

此时此刻，他回过头，看着跛脚流浪汉。

他的眼中，跛脚流浪汉仍旧是原来的模样，但又与之前完全不同，因为在这十几个重影当中，除了跛脚流浪汉最初的模样，还有跛脚流浪汉皮肤部分、骨骼、内脏部分等等，与墙壁的情况一样，他只要伸手，就能够轻松将跛脚流浪汉的内脏取出来，并且，不留下任何外伤。

“原来是这样，依靠着黑域之王雕像的力量，在这个房间中，竟然拥有了这种能力，而且，似乎无论是谁都能掌控的能力，直接将内脏取出，将其杀死，仿佛整个人……”绍尔顿了顿，“……来到了更高维的空间。”

穿越前的一些杂谈浮现在了绍尔脑海中，眼前的情况，正如一些杂谈描绘的情况，因为多一个维度，所以更高维的生物完全可以用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。

假设将一张白纸放在桌上，再在白纸中心画一个圆圈，之后在圆圈中心放一粒芝麻，如果芝麻只能在平面上移动，那么，无论芝麻想从哪个方向离开圆圈，都必须要经过圆圈，但如果不限制平面移动，那么，可以直接将芝麻拿出来，再放到圆圈外。

现在，也是同样的情况，将一个人关在没有门窗的牢房内，假设这个人只能在三维空间移动，那么，无论他从哪个方向离开牢房，都必须与房间接触，但如果他能够走另一条路，例如更高维的路线，则可以不与牢房接触，直接离开。

将牢房比喻成身体，就正是跛脚流浪汉杀人的情况。

“只是……”

然而，面对这一能力，绍尔却并不看好，毕竟不是生来如此，普通人……甚至是淬火者，面对眼中无数重影，即便只是看清与区分，都需要耗费大量精力，现在他已经隐隐头疼，而且，长期处在这一环境里，十有八九会精神失常，或许还有未知的副作用。

绍尔闭眼低头，深呼吸之后，按照之前的方法继续前进。

没过多久，他便站在了跛脚流浪汉的身前，眼前，数不清的重影叠在一起，跛脚流浪汉身体的每一个细节，甚至包括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节都能看得一清二楚，而不管这些重影如何变化，黑域之王雕像，始终停留在胸口位置，而且，无论哪一幅画面，黑域之王雕像永远是同一个模样，没有任何区别。

初看时，绍尔还未察觉，猛地，他意识到，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，而不是幻觉，那么，这也意味着，即便从更高维度观察黑域之王雕像，对于他而言，每一个面也都完全相同，正如无论从哪一面去看一个球体，落在纸上都是圆一样。

“伯里真的能毁掉雕像吗？”

绍尔十分怀疑。

“快……”

“他要回来……了……”

跛脚流浪汉催促了一句。

他……是指这栋房屋的主人吧……

绍尔心想，手上动作却没有犹豫，他伸出右手，不过手刚伸出便停了下来。

他想到了一件事，触碰黑域之王雕像并不一定安全，而他的左手又受到了影响，既然是去触碰可能有危险的物体，用左手显然更为合适。

于是他收回右手，深处戴着手套的左手。

当左手触碰到黑域之王雕像的瞬间，绍尔便看到了一幕十分奇特的画面，整个房间内，似乎凭空多出了许多空间，这些空间弯曲、折叠、互相嵌套，如同一张十分复杂的艺术概念图，而这种结构，整个房间几乎每一个点都是。

人随意的一脚，可能都是在这些空间上走动。

除此之外，他还能看见，自己的视野正跟随某个人而移动，这个人周围的一切全部都是重影画面，而此时，这个人，正在迅速从不远处赶来。

“你给我放下！”

一个声音，在他脑海中响起，正是之前跟踪的分头流浪汉的声音。

绍尔明白过来，这便是分头流浪汉杀人的方式，他没有理会声音，左手用力握紧黑域之王雕像，将其拿出。

房间内，跛脚流浪汉顿时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叫，不过，在这尖叫声中，却带着解脱的快感。

随着黑域之王雕像被拿在手中，眼前的无数重影也开始一点点消失，像是从高处落下一样，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，再无法观看那重重叠影的画面。

绍尔看着淡红色的房间，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咽气的跛脚流浪汉，转身离开。

他刚转过身，房屋的主人，今晚猎杀流浪汉的元凶，便站在了门外拐角处，不过只有一颗头。

“你给我放下！”头颅怒吼道。